2025-08-28 04:32
来惠州之前,珊姐姐满脑子都是西湖的“苎萝西子”的美景,却没料到,真正让我驻足良久的,是藏在城中的那段仅存300多米的古城墙。作为一个对历史及古老建筑格外痴迷的游客,在抵达惠州的第一天,按着事先做好的攻略,朝着“惠州天堑”的遗迹走去,想亲手触摸那些历经百年风雨的砖石。
我沿着滨江西路漫步,远远就看到一段青灰色的墙体在江边马路的另一边——这就是惠州现在仅存的明代古城墙了。城墙之上的中山公园里格外热闹:穿太极服的大爷挥舞着长剑,广场舞的音乐伴着江风飘来,孩童追逐嬉闹而过,古老的砖石与鲜活的生活气息撞在一起,竟毫无违和感。我沿着台阶轻轻登上城墙,脚下的青砖带着湿润的凉意,大部分砖面都爬满了青苔,像给城墙披上了一件斑驳的绿衫;有些砖缝里钻出了不知名的小草,还有几株榕树的气根从墙头垂落,牢牢扎进墙体的缝隙,根系在砖面上铺展开来,像是给老城墙织了层天然的网。
在城墙的一边,有一块牌子记录着惠州的城墙的历史:早在宋代,这里就有了城墙,只是规模小,宋末时还塌了。直到明洪武元年(1368年)惠州设府,城墙才真正“长大”:洪武三年(1370年),知府万迪和守御千户朱永带着军民在旧城基础上扩建;到了洪武二十二年(1389年),知府陈继又用石头和青砖重新砌筑,这才让城墙有了“固若金汤”的模样。“你猜猜当年这城墙有多气派?”向导笑着说,“高1丈8尺,差不多6米,周长1255丈,快4公里了!城墙上还有1840个雉堞——就是以前士兵躲在后面射箭的矮墙,光城门就有七个,每个城门上都有‘敌楼’,专门用来观察敌情。”
我跟着城墙向前走,很快到了朝京门。这座重建的城楼飞檐翘角,红檐黛瓦,与旁边的老城墙连在一起,格外显眼。朝京门是当年七座城门里最坚固的一座,素有“惠州天堑”之称,冷兵器时代从没被真正攻克过,边着城墙的城门也有其隐藏的故事:明嘉靖十七年(1538年),一场飓风毁了城墙,后来修修补补过很多次;1925年第二次东征时,国民革命军对着朝京门猛轰了30个小时,牺牲了200多人才攻进城,后来为了防止军阀再占城,政府拆了东、南、西三面城墙修环城路,只剩北面这截因为挨着东江、能防洪,才侥幸留了下来。
顺着朝京门往南走,城墙的“沧桑感”更明显了:有的地方墙体断了,后人用浅色的石头填补,新旧砖石的色差格外醒目;有的路段只剩半米高的墙根,被一圈矮栏杆围着,隐约能看出当年城墙的走向;城墙内侧大多贴着现代居民楼,有些人家晾衣绳甚至从城墙顶部拉过,古老的遗迹就这样和市井生活融在了一起。城墙上的通道铺着现代混凝土,旧时的雉堞也换成了简单的水泥柱,我蹲下来细看一块残留的老砖,上面还能模糊看到几处凹陷,不知是当年的炮火痕迹,还是岁月磨损的印记。
走累了,我坐在城墙边的石凳上休息,望着脚下悠悠东江水,忽然想起民国《广东名胜史迹》里的记载——那时的明城墙还没拆,依旧是护城的天堑。如今六百年过去,城墙早已没了防御的用途,却成了惠州人晨练、散步的好去处,成了像我这样的游客寻访历史的打卡点。据资料显示,惠州幸存的城墙有剩约800米,还不到原来的四分之一,我今天所看到是其中保存最好一段:就是中山公园到朝京门这300多米。
临近中午,阳光越来越暖,我从城墙下来,又绕到朝京门的城楼里看《古城记忆展》。老照片里的城墙巍峨完整,与眼前的残垣断壁形成鲜明对比,展柜里的旧砖、城门锁具,更是把那段历史拉得很近。走出城楼时,正好遇到几位晨练的老人坐在墙根聊天,他们说小时候还能看到更长的城墙,后来慢慢拆了,现在能留下这一段,已经很不容易了。
离开古城墙时,我回头望了一眼——青灰色的墙体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,榕树的叶子随风晃动,江面上的游船缓缓驶过。原本只是计划里“顺路看看”的景点,却成了这次惠州之行最难忘的收获。或许比起完整的古迹,这些带着岁月痕迹的残垣断壁更动人:它们没有被精心“包装”,江南JN体育却真实地记录着一座城市的变迁,一边承载着历史的厚重,一边容纳着当下的生活,就像一位沉默的老者,用满身的青苔与裂痕,静静讲述着惠州的过去与现在。